邦枝あおい

【谷爱凌×谢尔巴科娃】【一篇完】Я тебя люблю

接稿作。

Bug已修改。

被吞重发。

不知道是第几次重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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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谷爱凌总在雨天出现。

  云闷闷地积在天边一角,光线只得微弱地斜斜而落,敷衍地为世间添加些许暗沉感更甚的明亮。雨便是顺着这些细小的光柱稀稀拉拉地自在淌下的,早晨乘车赶来训练的时候,室外这般阴湿寒冷的空气就给谢尔巴科娃带来了难以言喻的不适感,令她莫名地凭空连打几个寒颤。

  在冰场的表现不尽人意,旋转的动作总会停滞半拍,连续性相当差劲;不留神踩进凹陷的小坑险些摔倒,那样丢人的场面还凑巧被图特别里泽教练看到,竟然被误会成平衡不稳,罚练两小时基本功……对谢尔巴科娃来说——至少从现状可推断,连绵的雨无疑意味着令人厌恶的、永无止境的坏运气。

  直至她撑着伞出现在冰场。

  伞沿低低压下,挑染着几缕米金的亚麻色波浪卷发自然地轻搭两肩;梅红碎花的伞布遮住她大半张脸,只余下她微微上扬的唇角,也隐约得以窥见两颊标志性的酒窝。

  冰场并不是敞篷的,可谷爱凌站了许久,却仍然没有把伞收回的意思。哪怕过了一会儿,她也只是将伞倾斜的角度小小地改变,稍稍上举,以便扩大视野,偶尔还若隐若现地显出她浅棕的双眸。

  明明只是将伞收起来的事儿,为什么要在室内打伞,又不是呆瓜……谢尔巴科娃远远望着她,嘴角抽卝动了几下,丝毫揣摩不透她的想法。

  毕竟这是谢尔巴科娃初次在除了赛场以外的地方遇见她。起初她对谷爱凌的印象很浅,仅仅停留在上回共同出席的国际性比赛,谷爱凌直着腰杆笑站在摄像机前,中英切换自如地回答者记者抛来的提问,她只清楚她是杰出的滑雪运动员,是在国际上话题度与讨论度都极高的同龄人,但其余的,便不甚了解。

  所以她没料想到,谷爱凌此行的目的是自己。

  她和谷爱凌几乎可以说是毫无干系的,除开同为女性卝运卝动员的普遍联系以外,两个人无论在国籍身份、合作事宜亦或是兴趣爱好等方面都没有交集。

  俄罗斯花滑女单选手与中国滑雪女单选手的搭配兴许在外界看来是较为喜闻乐见的联动,然而关系的熟络亲昵绝非想象般的那么轻易,比如纵使谷爱凌终于后知后觉地收起了伞,在此时此刻目标明确地朝自己径直走来,谢尔巴科娃也并不以为这会对两人未来关系的走向造成多大的影响。

  如此想来,这的确不是谷爱凌第一次以这样的姿态主动出现在她眼前。若仔细思忖,最近几周,那顶梅红碎花的小伞好像时常有见过,而且无一例外地每每均是雨天。

  虽然雨与伞的联想是最为容易且直接的,可那顶中华风颇浓的小伞在脑内留下的印象,是直到本人摘掉伪装的口罩亲自现身、明确地将「谷爱凌」与「在雨天拿着如此样式的伞出现的人」作了联系之后,才逐渐地在谢尔巴科娃的眼前变得清晰明朗起来。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从几周前开始就出现在附近的人。

  只不过那人一直戴着口罩和帽子,作着厚厚的伪装。

  关于伞的主人、那个撑着伞的人是谁的这个问题,她先前并没有刻意留心,甚至不知道对方是男人女人。平日训练时,除开对自我状态的感知外,能勾起她注意的唯独剩下风的轻微流动和冰的独特气味。连同伴和教练何时离开都不曾留意,更别提那在空旷冰场的某一角落里默默撑起的小伞了。

  不可否认的是,在这方面自己确实有些不偏颇范围内的自我中心主义——谢尔巴科娃如此自我认定道。可这不能全归咎于她的性格,在肃穆的冰面之上,每个脚尖的走向、瞬时呼吸的平稳、动作与节奏的贴合以及有无刹那间的晃神等诸如此类看似细微无比的因素,都对最终结果起着决定性作用。从职业素养的角度考虑,注意力的高度集中绝非坏事。

  譬如现在,谢尔巴科娃正不明状况地停在冰面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此时跌跌撞撞地以笨拙的脚步朝这边滑来的谷爱凌身上。

  「我记得……你的名字叫做谷爱凌?对吗。」

  「很高兴你对我有印象……啊,谢谢。」

  又是一个踉跄。

  谢尔巴科娃试着伸手搀扶她,先是紧抓卝住她的小臂,待对方能够慢慢直起身子,再进而扶上其侧腰。 

  谷爱凌的腰身比她想象得更要柔软些,虽说是隔着一层涤纶布料,但仍旧能够清楚感知到由指腹传来的凝脂般光滑的触感。

  「今年二月学过点儿皮毛后,虽然能稍微滑一点儿,但难免会摔个几跤。」

  这是一种俏皮的语气。

  如是说着,她向谢尔巴科娃眨眨眼睛。

  不知何时起,原先阴郁的天竟变得通亮起来,冰面似是被赋上了一层更为洁白的光晕,整个冰层都显得额外透亮。

  谷爱凌弯起眉眼,回应着谢尔巴科娃的帮助,一面悉力地调整起身体的协调性、把劲儿用于恰当的角度,一面温和地继续解释道:

  「我是来找你的,谢尔巴科娃小姐。」

  ……

  谢尔巴科娃的名字,她是听过的。

  同为与冰雪相牵连的职业选手,大小比赛时难免在簇拥的人群中远远地瞥见过她矮上自己一头的身影。

  于是当冬奥会赛场上她再遇谢尔巴科娃的时候,热情的天性驱使谷爱凌向前和她搭讪。

  她边裹紧卝夹克外套边挤过人流,想借祝贺其夺冠之名义与谢尔巴科娃结识。然而当人影闪动、采访和贺喜的声音暂歇,她却意外窥见谢尔巴科娃在镜头后脸上一掠而过的浓重失落感。

  谷爱凌不理解。

  谷爱凌不理解:明明达成了梦寐以求的目标,为什么要露出那般悲恸的表情?

  约摸从记事起,谷爱凌便同母亲一同生活在加利福尼亚。在母亲成功的教育培养与无微不至的关爱之下,她不觉间便成长为了人格健全而充满上进心的女孩儿,对一切事物都颇有好奇心与挑战欲,坚韧的精神力及其与生俱来的乐观主义思考方式又使得她在成功后能够时常充溢在满足感带来的积极心态之中。

  初次取得金牌荣誉之际,那种激动与兴奋的心情交织而成的、几近从胸口喷张而出的喜悦感,至今在谷爱凌的脑中挥之不去。

  对运动员来说,还有除了成绩以外更关键的指标吗?

  谷爱凌难以理解在赛场后眼眸低垂、忧伤满容的谢尔巴科娃。

  她看到谢尔巴科娃无声地与教练拥抱,与失误导致列位第四的瓦利耶娃、与和冠军失之交臂的特鲁索娃拥抱,纵然是理应兴高采烈的时刻,空气中却明显地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感觉。

  她于是止住脚步,伫立在原地,不再预备向前。

  再度回想起这件事,是在谷爱凌自己也意想不到的时候。

  距冬奥会闭幕两个月有余,加州常去的滑雪场上出现了一个有棕色眼睛的俄罗斯小姑娘,这使谷爱凌不觉地联想到了幼时的自己。于是上前热情洋溢地与其合照若干张作纪卝念,然而在事后察看照片时,却发现那人在恍神之间竟透出些许谢尔巴科娃的影子。

  谷爱凌甚至为此摘下护目镜,仔细端详。

  世人评价「谢尔巴科娃的此次夺冠并不圆满」,称谢尔巴科娃此次的胜利是基于队友的失误之上的。她不清楚谢尔巴科娃本人是如何看待这件事的,但谷爱凌认为这样的观点既荒谬又片面。

  既是对冠军的贬低,亦是对水晶宫团队精神的轻蔑。

  如此思考下来,她也许稍稍能够理解当日谢尔巴科娃眼中那些深藏着的复杂情绪。

  谢尔巴科娃从2007年开始接触花样滑冰这项运动,而自己也是在2006年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接触滑雪。在较为接近、相似的童年运动经历下,谷爱凌试着极力贴合谢尔巴科娃、将自己代入她所面临的尴尬处境。诚然,当不得不处理胜利的欣喜感与需体察队友情绪之间的冲突时,谢尔巴科娃无疑将会深陷矛盾的漩涡。

  伸手触碰亚军因悲痛而剧烈颤抖的肩膀时,即便她百分百怀着想要关切、想要抚卝慰的心情,但指尖也难免会像碰触到了滚烫火苗般的传来阵阵灼烧感,其中充斥着她本就不应受的自责与罪恶。那些扫过自己的眼神未必全是善意的祝贺;甚至教练也要也要在斟酌其余人的感受下低声地为自己道喜、进行最为短暂的拥抱;好友在镜头前的每一声崩溃痛哭,都如同锐刃般地穿过耳道、狠狠地扎入自己的心口……。

  ——置身入此情此景,谷爱凌知晓了当日谢尔巴科娃低迷状态背后隐藏的秘密。

  她愈发觉得,一条命运般的绳线正紧紧缠绕着自己,另一端则系着谢尔巴科娃的小指。

  她不清楚这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正值北半球日渐回暖的时节,母亲在视频电话里提出此次休假要像以往一样带自己回北京。谷爱凌揉着睡眼,打几个哈欠,回复道:「对了妈妈,今年我想带上姥姥去巴黎走走。」

  接着和母亲边说笑边聊了些近况,说早饭打算吃果酱面包、最近滑雪状态不错等等。

  末了要挂电话时,谷爱凌又添上一句:

  「去巴黎之前,我想自己去一趟俄罗斯。」

  ……

  谷爱凌确实又在雨天出现了。

  怎会这样呢?

  其实谢尔巴科娃是明知道她会出现的,不过没想到约好的日子竟又凑巧是雨天。

  上次她说是来找自己的时候,她呆愣片刻,陷入了完全不知所云的状态。

  找我?

  教练安排的见面?商卝务合作?

  那略有些亚洲面孔的女孩儿向下低着脸,饶有兴趣地观察着自己神色的瞬息万变。

  直到谢尔巴科娃迷惑不解地出声询问,才慢悠悠地解释说,自己最近来莫斯科散心,最近又对滑冰尤为感冒,想来请她指教一二。

  于对方如此谦逊有礼的请求,谢尔巴科娃并没什么可拒绝的理由。谷爱凌的名号她早有所耳闻,虽因她执着于室内打伞的行径产生了奇怪的初印象,可当对方面带和煦而热诚的笑容无比真实地站在身前时,谢尔巴科娃的内心竟不自觉地生出了些近似于羞涩的忸怩。

  这样不知从何处涌来的情感左右了她,令她几近在反应过来后的下一秒就坚定地点了头。

  由于当日天色已晚,在简单的寒暄与交换联系方式后,谷爱凌便利落地离开了。 

  而次日,她如约出现。

  整齐地身着熨直的宽松衬衫,下摆斜斜地掖进裤腰,稍露出侧腹呈小麦色的健康肌肤;微卷的棕色长发被高高束起,两鬓轻垂着染作浅白的侧发。

  依旧撑着伞。

  只不过,这次一进屋内便自然地收起。

  谢尔巴科娃当下认定谷爱凌是个来了多次后才总算在昨天意识到这里用不着打伞的迟钝家伙,暗地里为她的这份意外的笨拙而感到可爱。

  可事后某次窝在她怀里,边咯咯笑地挠着对方下巴边打趣调侃这回事儿时,却被告知「当时是专程为了吸引你注意,奈何你太沉迷训练,最后只好摘下口罩,用脸来取胜喽」。

  接着便被咧着嘴得意笑着的棕毛大狗欺身压上,动弹不得,只得听她在耳边得意洋洋道「幸好这招确实奏效」,却也无力反驳——好像确实如此。

  不过这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

  好吧,也不是很久之后。

  总之,这会儿的谢尔巴科娃正尝试着对谷爱凌进行专业的滑冰教学。虽说她自三岁起就开始接触花滑,但如此一本正经地给别人传授经验,还确实是头一回。好在谷爱凌足够有天赋,相关的知识储备也早已做好,只是缺乏相应的实践经验。

  她高出自己许多,面相成熟、谈吐得体而大方,因而即便相较而言对方只年长一岁,但却始终会让自己萌生出一种被当作妹妹看待的错觉。

  谷爱凌的基本功十分扎实,对冰面上各式状况的应对也很恰当,只不过偶有蹬冰时踩空滑倒的情况出现,那时她往往会惊慌失措地呼唤着自己的名字,以寻求帮助。不知怎地,谢尔巴科娃还蛮期待这样的时刻出现。

  最初是带着些腼腆地喊着「谢尔巴科娃小姐」,后来是「安娜」,再后来是「阿妮娅」,愈发亲昵且越加频繁。

  之后有一次,在练习蛇行的时候,她不注意间内并了膝盖,使得两腿不幸过于外张、摇摇晃晃地似要摔倒。眼见险情发生,谢尔巴科娃紧紧蹙眉、屏住呼吸,径直全速冲上前去,生怕她被无情的冰刀划伤了自己。

  好在及时,用力勾住她的腰卝肢,令她身体重心前倾、冰鞋后蹬,下巴得以抵在自己肩上借力,总归是化险为夷。

  「Аня……。」

  紧绷的神经在得以放松的刹那,又被这句发音略为蹩脚的称谓硬生生地触动。少女温热的吐息清晰地打在耳畔,气味儿却似深入地盘旋在心尖儿,无比强烈。

  谷爱凌并没有预备推开的意思,反而在被搀扶的同时加重了回抱的力度。她依旧将下巴轻抵在谢尔巴科娃稚卝嫩的肩上,嘴唇几乎已经挨到了耳卝垂,在此般长久的一段时间里,仅仅保持着谜样的缄默。

  偌大冰场徒留两人牢牢贴合、疯狂跳动的心跳声。

  半晌,她稍稍拉开距离,两手抚上谢尔巴科娃的臂膀,眼眸流转着一淌柔情的水波。

  四目对视,尽是无言。

  「Аня。」

  她又唤了一声,以此打破僵局。

  尔后径自笑了,爽朗地说道:「Аня……是这样吗?之前有听你的粉丝这样叫过你。」

  「对、对的……,是Аня。」

  「Аня。」

  仿佛方才的嬉笑与蹩脚只是佯装,这时她竟忽地严肃起面孔,突变为一本正经的模样。从喉中发出的音节则像是蓄谋已久般的格外标准,如浪潮般声声击打在被唤者的心房。

  「我这样叫,会介意吗?」

  「当、当然不会……。」

  谢尔巴科娃侧过头去,竭力平息急促的呼吸,强行令自己保持镇定自若的平常心。

  殊不知,颤抖而结巴的语调、飘忽游移的目光,以及耳根的那抹嫣红,都早已将她赤卝裸裸地出卖。

  谷爱凌狡黠地眯起眼睛,将一切尽收入眼底。

  ……

  Аня,你在想些什么?

  当望向她时常带笑的温柔脸庞时,你在想些什么?

  当接过她泰然自若递来的、已经饮用过两三口的水,试探性地用唇卝瓣碰触瓶口后,却在矿泉水中尝到了水果糖的甜味;当她假借身高优势使坏般地揉乱自己的头发、甚至玩弄似地来回捻着发尾,生平最注重发型整齐的自己却感到欣悦无比。

  ……Аня,这些时候和那些时候,你都在想什么?

  再进一步的探究是不被允许的。

  谷爱凌只不过是新结识的好友,是同样对滑冰抱有兴趣的中国姑娘,是若干周之后就要辞别莫斯科的异国人。

  更重要的是,她是女人。

  再怎样缺失恋爱经验,也不应当……

  谢尔巴科娃任凭自己重重地落在卧室的床上,陷进柔软的棉被,她不愿再去深入细想。

  即便紧闭双眼,脑海也皆被同一人的颦笑塞满,这实在令她双颊绯红、胸口闷涨,日益不知所措起来。

  提示音响起,从口袋摸索出手机,页面显示着「Eileen」发来的几条短讯,备注后方还缀有几颗粉红爱心。

  「阿妮娅,这只狗狗看起来很可爱。」

  「我刚刚在ins上看到的,超级超级可爱。」

  一条朝外吐着舌头的金棕毛大型犬。

  上扬嘴角、露出大片白齿的模样很像她。

  原打算将这个有趣的发现告诉她,快速朝聊天框输入了一段话,踌躇片刻,又全部删掉。

  「很可爱,我也想养一只这样的狗狗。」

  发送。

  ……

  练习之余,谷爱凌总爱死缠烂打地拜托谢尔巴科娃做一些表演。

  于是谷爱凌便有了惟她一份的《Dream Catcher》,她不禁忆起2019年全俄锦标赛上谢尔巴科娃的惊艳装扮:紫黑带鳞的连衣短裙、薄雾般的黑纱紧裹手臂。在乐曲的轻柔起伏之间,以灵动的身姿将易碎感诠释得淋漓尽致。

  谷爱凌有了为她专属的《The Firebird》,考斯滕缀着的火红羽翅仿佛确实地刺穿了瘦弱的形体、扎根于她的前后肋骨,那顺滑如绸缎的贝尔曼、突破记录的两次勾手四周跳,以及换装前形同展翅飞翔的白眉蓝姬鹟的蓝色轻纱裙,一切的一切都随着她在冰上的舞姿重现而冲回谷爱凌的脑中。

  谷爱凌有了仅她独享的《Perfume》、《АVe Maria》、《黑蝴蝶的故乡》……只要谷爱凌期望,谢尔巴科娃即不吝回应。

  往往是她端正地坐在裁判席最中央,遥望着场中小鹿迈着轻卝盈的步伐,衔采着雪白森林的朝露。

  音乐流淌,曲调渐高,为两人的独处时光盖上一层清雅浪漫的幕布。

  那是谷爱凌预备回国的前一天,按理说也是她最后一次造访水晶宫的日子。

  在谢尔巴科娃的悉心指导下,她掌握了大部分的基础冰面技能,单足旋转的专业性甚至得到了偶然路过的图特别里泽教练的称赞。

  这次,谢尔巴科娃为她准备的是《危险关系》。

  力量感十足的勾手动作搭配其纤细瘦削的身体,由是形成几近倾泻、喷发而出的张力。这与她以往的表演风格有相当出入,却偏偏因此而有着额外惊艳的魅力加成。

  她特地穿了赛时的考斯滕,蓝白亮片和荧光粉的点缀为黑色基调的服装增添了夺目的色彩,后背中心呈竖状袒露,布料边缘恰巧勾勒着突出的脊骨。

  耳朵专注地迎合着音乐,眼睛始终无法从裁判席离开。

  她知道谷爱凌也望着自己。

  这样就足够了。

  够么?

  双人滑并非谢尔巴科娃擅长的领域,但她很乐意带谷爱凌体验一次这种感觉。

  《危险关系》一曲终了,她微笑着朝裁判席伸出两手,像过去几周内常做的那样,极其自然地搂起谷爱凌的腰部,带她在冰上内外弧滑行。

  谷爱凌向来不太擅长双脚急停,谢尔巴科娃于是坏心眼地利用了这点,牵引着对方随自己而旋转,享受着她一时间的惊愕与慌张,尽情吮卝吸风中她身形闪过而残余的味道。

  额际渗出丝丝汗珠,面部到脖颈都泛着惊魂未定的潮卝红,衬衫开口处若隐若现着胸腔的起伏。

  滑雪场上一贯英姿飒爽、意气风发的谷爱凌,此刻正因突如其来的惊吓而心跳加速、砰砰作响。

  但哪怕就一次,至少这是在为她而跳。

  ……

  「Аня,晚饭?」

  这不是谷爱凌第一次邀请她共进晚餐,当然也不是她第一次同意邀约。

  场所设在莫斯科河河畔,是个格调不俗的露天棚台餐厅,鲜有人知,但餐品美味。

  随风摇曳的烛卝光中,两人聊了众多先前从未谈论过的事情,譬如滑雪时的趣闻、在两国间辗转的奇妙经历,还聊了莫斯科冬日的严寒、受过的两次严重腿伤,但都心照不宣地没有提到明日的归程。

  两人以往会在饭后分别,一般是走到地铁站口,再你一搭我一搭地闲聊些无关紧要的话题,直到月亮高悬,才恋恋不舍地挥手作别。

  而这次,谢尔巴科娃却少有地鼓起勇气,低头轻扯着谷爱凌的衬衫衣角,如此请求道:

  「再陪我待会儿。」

  顿了顿,又用微弱到几乎听不到的声音低低补充道:

  「一会儿就好。」

  莫斯科的晚风习习而来,夹杂着沿岸洋甘菊的淡淡幽香。路灯的人造柔光与月光一齐洒下,照亮少女细长的眉梢、俊俏笔挺的鼻。

  谷爱凌低头直视,几息之间便头昏脑涨,难以平复紊乱的呼吸。

  谢尔巴科娃的美是极致的、难以言喻的。

  斑透翅蝉的嘹亮声响从中国南部贯通到莫斯科的河岸,这夏夜的霸主正慵懒地趴在绿叶之上,痴迷地欣赏着河面上映照出的月牙幻影,为周遭鸣奏着飞虫小调。

  Я тебя люблю。

  这句话无数次从喉咙深处痒痒地蠕动到嘴边,却又打了个转似的被她吞咽下去。

  她学会的第一句俄语是「Здравствыйте」,是她在ins上给谢尔巴科娃发的第一条消息;第二句是「Аня」,第三句则是「Я тебя люблю」。

  她在心里演练了上千次,才敢说给谢尔巴科娃听。

  而对方的回应,是相拥过后简明果断的一个吻。

  是绵长轻柔的一吻终了、双方尚喘着粗气的间隙里,又强硬施加而上的泄愤般的唇卝舌交接。

  谢尔巴科娃抚着她的脸庞,注视着她的眼睛,两眼中噙着泪花与止不住的笑意。

  「我也爱你。」

  少女一字一顿地回应道,有着和对方的告白相类的罗曼蒂克与蹩脚。

  当然,这句话她也早就蓄谋已久地练习了数千遍——用于回应谷爱凌的「Я тебя люблю」。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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